walter de maria:无意义的工作

1961年,也就是写了这篇文章的第二年,瓦尔特·德·马里亚专门做了两个盒子,用来把东西从一个里面搬到另一个里面,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再搬回去,再搬过去……

【译者注:work 可以翻译为“工作”,也可以翻译成“作品”,在英文里,作品和做作品的过程,原本是同一个词。所以读者也可以自行把“工作”换成“作品”再重新读一遍。】
【编者注:有道理。】

显然,无意义的工作是今天最重要和最珍贵的艺术形式。很难描述无意义的工作给人的审美感觉,这是因为,每个人做起来都不一样。无意义的工作是诚实的。无意义的工作会被知识分子享用,也怨恨——尽管他们应该也都能理解它。无意义的工作没法在画廊出售,或者在美术馆得奖——尽管老派无意义作品的档案(多数是绘画)的确也参与了这些羞辱。就像常规的作品一样,无意义的工作能让你出汗,只要你干上足够长的时间。我说无意义的工作,就是单纯指没法帮你赚钱或者达成传统意义上的目标的工作。比如说,把木头块从一个箱子搬到另一个箱子里去,再搬回原来的箱子,搬回去再搬过来,回去再过来,如此这般,这就是一个不错的无意义的工作的例子。或者挖个洞,然后再填起来。这是另一个例子。在文件柜里整理信件,也能算是无意义的工作,只要这个人不是秘书,只要 ta 时不时地把文件掉到地上以至于毫无成就感。在花园里挖土不算是无意义的工作。尽管举重也挺单调的,从美学角度说也还不是无意义的工作,因为你长肌肉了,你知道这个。需要注意的是,要选择不太令人愉悦的工作,最少的快感就是这个工作的目标。这样,性爱,尽管还挺有节奏的,严格上说就不是无意义——尽管我也相信很多人认为它是。
潜在地看,无意义的工作就是今天一个人能搞起来的最抽象的、具体的、个人的、愚蠢的、不预先设定的、精准预先设定的、变化的,重要的艺术-行动-体验。这个概念不是玩笑。在你自己房间里,没人的时候,搞点无意义的工作吧。事实上,要完全理解的话,无意义的工作应该一个人做,否则就变成其他人的娱乐了,爱艺术者对无意义工作的反应或者缺乏反应也就没法诚实地感受到了。
无意义的工作可以包括所有旧的艺术形式的特性,比如说绘画、写作,等等。它能让你感觉和思考你自己、外部世界、道德、现实、潜意识、自然、历史、时间、哲学、没啥、政治、等等。它没有旧的艺术形式的限制。
无意义的工作本质上是个体的,它可以是任何形式,花费任意的时间——从一秒钟到用完所有力气。可以很快完成,或者很慢,或者既快又慢。可以有节奏,或者没有。可以在任何地方做,不管什么天气。穿不穿衣服,穿什么,都由个人决定。无意义的工作是看出来谁是老古董的新办法。
呼噜
干活去咯

1960年3月
walter de maria
翻译:罗万象

【译者再注:瓦尔特·德·马里亚是出生于1935年的美国艺术家,他最有名的作品是1977年的“电场”。他的另一件特别有名的作品是《垂直地球一公里》,是在卡塞尔市中心安置的一公里长的铜柱,它垂直埋在地下,只有顶端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