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歌单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关于旅行的意义和价值,和声音以及音乐息息相关的一切,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前卫派消失了,当代作曲消失了,强加在凯奇和施托克豪森坟头的所有铭文也都必须消失了,就像强加在赫兹频谱上的每一条规则,如同煮的过久的饺子一样,漏了馅,也没有了咸淡味儿,变得不好吃了。
尽管我对那些作曲家们依然非常的热爱,但他们引起的误会也不少,这些误会足以令依然幻想着东西方文化暧昧关系的人沉浸在一个错误的体系中,最后像沸水一样翻腾,然后比做出好音乐的坂本龙一更加令人生厌,还有联合和对抗,文化权利的争夺不止,绝对私人化的语境,这些都足够判处任何一位看上去听上去还不错的艺术家死刑。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永恒一直存在着,而我告别了。借助于对音乐而非对声音的热爱,在那无限噪音之中,我重新听起了所谓被制造出来的音乐。为了让自己再次流动起来,分辨开来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听阿拉伯那些名歌手时,我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为真主而战。这适用于任何一种教论,不论它是星期五的圣歌,还是呼唤他阿波罗兄弟的马勒……或者是从地狱回来的拉马努金,如果他和哈代组乐队,那是不是仅仅通过观看车牌号就可以写歌了?
所以什么样的音乐才能让我们去除狭隘?我想答案恐怕是……声音的速度再也无法抵达,甚至连寂静都不存在之时。所以接受比所谓创造更重要吗?喜欢那种振动之神找上门来的感觉吗?你今天可以在马来西亚,明天可以在印度尼西亚,后天可以在新加坡,大后天可以在泰国,然后是老挝,最后你发现你找不到任何一块儿未被命名的地方。那里早没有混沌了,也不需要盘古开天辟地,不需要女娲造人,什么都不需要了。
悲观或乐观,运动爱好者们在情绪之外,到底会如何看待古典音乐的世俗价值?我想至少要搞清楚婆罗门,苏丹,将军,元首,女祭司,菲兹杰拉德,罗伯斯庇尔,庖丁本人,红楼梦,对位法,舒伯特,螺丝钉,占星术,塔罗牌……罗生门。为了这些缓慢的仪式,所谓君子的一份矜持,但也有着铺张和华丽的狂欢:从铅到银,再从银到金。而金之后是什么?那便是乐器的铸造,诸如编钟,甘美兰,音程的精准计算。工匠们为了避免让咒语失灵,便用这些东西堵住我们的口,即便只是一场大火……直到我们再次学会制造身体以外那些可以发声的破铜烂铁:而这条路,曾经只通向摇滚乐。因为明天只会更好。等到鲍勃迪伦死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他和尼尔杨也没啥区别,他和皮卡丘也没啥区别,就像the wire杂志和纽约时报,都是“参考消息”。旅行结束了,旅行也开始了,石头还是要沉入大海,大海还是要被称赞,而它也的确值得被称赞。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我们的想象:
闪烁其辞,闪烁其音,闪烁其灵(然后法术成功了。然而法术也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