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蔼德访谈颜峻、朱文博:关于”There Is No Music From China”

李霭德(Edward Sanderson),英国人,北京观众,艺术撰稿人。
i don’t know
There Is No Music From China
english version

ED = 李蔼德
YJ = 颜峻
ZWB = 朱文博
翻译:罗万象

ED:为什么选这些艺术家?

YJ:首先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我觉得我得叫上朱文博一起搞。他是个很有经验的组织者和好乐手,他是“No Beijing”和D-22摇滚之后的低调场景中的一员。我不大确定他和他们跟之前的北京实验场景有多大关联,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今天北京最有意思的声音。而且在现在的北京,朱文博要比我更活跃。
我们有一些共同偏爱的艺术家。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说钟敏杰,他保持沉默几乎有六、七年了。姚清妹呢我是偶然发现的,通过她的《国际歌》作品的链接。她并不是真的在做音乐,但是这个作品肯定是关于音乐的,而且我个人对这首歌有点感情。
我们是从题目开始这个合辑的,这题目是一个悖论,一个玩笑,我想邀请一些艺术家,他们大概会有兴趣来玩这个游戏。当然,他们的作品也多少是在“音乐”和“非音乐”之间的。

ZWB:就像颜峻说的,对的,计划就是他问一半人,我问另一半人,一个接一个邀请。多数都是朋友(对我来说除了钟敏杰和姚清妹),近的朋友,远的朋友,老朋友,新朋友……不仅仅是朋友,另一个问他们的原因是,我相信他们会有兴趣在这个题目下做点东西。

ED:这个合辑是如何反映,或者不同于我们一般而言可能会说的那个“中国实验场景”?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感觉(或者对场景的理解)你想要通过这些艺术家/作品来给出?

YJ:对我来说,“实验”或者“前卫”意味着对现实做出反应。当这些名词基本上变成了音乐类别,今天,“实验”的含义就变得重要了。它必须是对它自身时代和环境的反映,或者反应。
精湛的个人技巧(virtuosity)这种东西也是我想要回避的。或许还有品位这东西。
你听听库特·施维特(kurt schwitters)的《呃啊奏鸣曲》(ursonate)原始录音,再听听雅普·布朗克(jaap blonk)或者埃伯哈德·布鲁姆(eberhard blum)的版本,你会发现“ur”(野性的、原始的)前卫和它的经典化的后代之间微妙然而有趣的区别(译注:ur有“原始”的意思,也指“音节”,它是已知最早的苏美尔文字音节的发现地乌尔的名字)。当然,我们都在自己的传统里。但为什么我们在这个谱系里,而不是另外的?这是一个尽量不去自我经典化的传统啊。有的人可能会说,约翰·凯奇已经被欧洲和北美的主流接受了。但是这是一个革命者的成功吗?或者只是被布尔乔亚文化消毒和消费了呢?

ZWB:它接近我的美学。那个“一般而言叫做实验场景”的,我得说,实在太像是传统的“音乐”。或者你也可以说,它们只是比流行乐稍微实验一点罢了。它们中的有些我不尊重,有些我尊重,但总之希望保持距离。

ED:对你来说,合辑是不是有种历史性档案的意义,或者它是关于艺术家的新的创作?我特别地想了想阿科的作品,我要说就我对她的作品了解而言,它是非典型的,但是大致它会代表她的作品的发展吧。

YJ:这和历史无关,它是关于现在的。我们还年轻而且不知道我们在干嘛。这是一个我们相遇和互相支持的机会。这也是一个小小的宣告:“可能我们不是在搞音乐(照你的理解)但是我们享受它”。你知道,如今浪漫主义正在强烈地、全球一致地被独裁者和消费者们拥抱,如果我们不互相听,这些声音就真的很小。所以不管艺术家做什么,我们就用心去听她吧。

ZWB:对我来说,合辑更像是一个项目,需要花时间准备、完成,一步一步,就和我的独奏表演或者乐队的专辑一样。要说“历史”还太早,也太大。一切都会成为历史,好的,坏的,丑的,害羞的……你会在你的旧作中发现你的不朽。